阿含暮脸色难看地走出来,丹砂坐在位子上,和往日一样淡定地拨手上的玉石串珠。两人相对而坐,丹砂和往常一样,谦和微笑,很轻柔地说:“辛苦你了,为我奔走,甚至以身入局。”
“何必虚情假意,不妨开门见山。”阿含暮听出好友语带尖刺,他真成那女人的狗了吗,开始学会讨好她咬人了?
“我受够了你的自以为是!别再多管闲事瞎掺和!别再坏你爹我的事了!”丹砂数珠的手一定,捏紧了玉珠,就像攥住阿含暮这个人,恨不得捏碎他的骨头。
学士听到丹砂头一次口出恶语,深呼吸数下:“这是你对朋友的态度?”
“我如果不是你的朋友,就不会捉奸在床,你爹我还要褒奖你为国捐躯!”王君冷然起身。
阿含暮懒洋洋地靠着说:“我以身饲虎,并非一无所获,王君费心想想,你是她要的男人么?快走,不送。”
丹砂冷脸走到门口,瞥见野利,马马虎虎行礼,他哂笑:“你他娘也在这?”
“王君是不是醉酒了,言辞如此粗鄙。”野利假惺惺惊叹,嬉皮笑脸,“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我的好朋友终于怀春了,不过您怎么克敌制胜呢?”
“有何高见?”丹砂知道她和朱嬴亲厚异常,必定知道不二法门。
“诶,小小长史,何德何能,瞎掺和呢?”她谦恭地回答。
王君从鼻子里笑了一声,回宫去了。
他在寝宫徘徊,毫无头绪,想要招来侍女咨询,又觉得朱嬴绝非常人,心思不可捉摸。开启梳妆盒,揣摩她的喜好。他又拈起那个破碎的耳珰,若有所思捻动。
半晌,侍女奉命请来太医。太医惊见王君脸颊染血,手指也是鲜红的。
丹砂温言解释:“不必惊慌,都怪我手法生涩,似乎比想象中困难些。”他看了看手指上的殷红血滴,神色遗憾,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痛楚。
太医忙上前处理:“下官必定用心医治,确保王君痊愈。”
“不,止血消肿即可,烦请写入医案,是我自毁肢体,自请禁闭三日。”他对镜端详,自言自语,“应该赶得上节日。”
“这个节日,叫做仙女节,大家都去求女神赐给如意的恋人。”野利带朱嬴逛街。
朱嬴挑选首饰:“赐予恋人?这个说法不好,恋人又不是牛马和俘虏,爱情应该是你情我愿,甚至你争我夺。”
“你买这个呀?小孩子的玩意儿。大人可能需要一条结实美丽的狗链子。”野利冲她眨了眨眼睛。
“我们正人君子,不要说那些歪心邪意的话。小孩子怎么了?对我的家人来说,我永远都是他们的小孩子。”
“想家了。”
“有点儿。不过,我没找到自己的路,不能仓促回去。道德经有云,居善地——”
“你的正气熏到我了,给我不正经一点。”野利挤了挤她,“王君特地举行仪式,感谢女神赐予他爱情。”
“他这么爱表演,是该搭台子过瘾。找个方士,让我和他交换身体,他去谈情说爱,我来治理国家,岂不各得其所。”
“呵,不出三天,汉军的铁蹄就会踏遍西夜国。”
“三天?呵呵,夜郎自大。”
两人聊了天,在街头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