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光透过高窗洒落在金色地毯上。
蕾拉刚刚穿戴整齐,宫廷女侍便走进房间轻声通报:“蕾拉殿下,御兽院传来消息。昨夜送来的懒狸已无大碍,成年那只正在静养,小的那只状态良好,已经开始四处乱跑了。”
蕾拉轻轻点了点头,神情如常,没有太多表露。
她抬手整理了下袖口,步伐轻缓地走出门,准备前往今日的课程。
等蕾拉抵达时,莱恩和西格蒙特已经落座。莱恩倚在椅背上,手里转着一枚徽章,显得有些不耐烦;而西格蒙特一如既往地坐姿端正,整齐得像本教科书。
“又迟到了五分钟,殿下。”西格蒙特抬眼说道,语气不轻不重。
蕾拉没有理他,只在属于自己的位置落座,翻开课本。
大厅高窗敞亮,阳光落在长长的红木课桌上。今日是《帝国政史入门》与《政体制度与继承权演变》的交叉课,由老学者梅林德授课。他的讲课风格古板,却用词极其精准,偶尔也会冷不丁提出一些复杂的问题。
“倘若皇室直系叁代同时在位,如何通过法理维持权力统一性?蕾拉?”
蕾拉顿了顿,声音平和:“将一方设为摄政,另一方冠名为荣誉皇位,实权归一,虚位安众。”
“不错。”梅林德略微点头,随后目光转向莱恩和西格蒙特,“你们补充。”
西格蒙特沉声道:“可辅以’星轨议会’立场约束摄政权力,避免其任意扩权。”
莱恩则撇嘴一笑:“我觉得叁代同堂的问题在于野心,法理只是把戏。”
蕾拉没看他,目光依旧落在课本上。
阳光斜斜洒进皇家特训教室,古铜色的雕纹窗格投下斑驳的光影。
西格蒙特坐得笔挺,面无表情地翻着《帝国王权与法制原理》;蕾拉手肘撑着下巴,眼神游离不定,像在想着别的什么;而莱恩,则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摇着羽毛笔。
西格蒙特翻过一页,忽然道:“王权若无合法性支撑,终究只是篡夺。”
莱恩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叁代同堂的问题从来不是’法理’,是人心太贪。法理只是个好看的剧本——谁认真,谁就输了
西格蒙特皱了皱眉:“那你是说——法律可废,规矩可乱?”
莱恩的笑容更深了些,眼神带着一丝挑衅:“规矩本来就是乱的,赢家定下什么规则,大家就得照着来。只是看谁能玩得更花更巧。”
西格沉默了一下,语气依旧平静:“你不觉得,这样会让所有人都失去信任吗?”
莱恩轻描淡写地说:“信任?在权力面前,信任不过是个笑话。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他目光一转,扫过蕾拉,“你不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秩序吗?”
西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蕾拉默默看着两人的对话,一言不发。
西格缓缓开口:“你确实聪明,但有时聪明得过头了。你以为的秩序转变,可能也不过是对人性的背叛。假如所有的规矩都不过是赢家定下的,那么所有的失败者岂不注定成为牺牲品?”
莱恩的笑意依旧:“牺牲品?那也是一场交易而已。赢家,最终都得付出代价。没有人能永远赢下去,除非——”
他顿了顿,眼神再次往蕾拉的方向扫了一眼。
“除非你能让这场游戏的规则永远属于你。”
西格冷冷地看了莱恩一眼,没有再说话。沉默蔓延开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蕾拉把脑袋歪着搁在桌面上,指尖拨着笔,目光落在窗外一只飞过的信鸦身上,仿佛一切都听进去了,又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课程一直持续到午前。
课间时,阳光从高窗洒落,银羽厅课堂内亮得几乎有些刺眼。莱恩懒洋洋地趴在椅背上,偏过头低声问了句:“听说你最近捡了只狸猫?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有爱心了?”
蕾拉顿时一噎,冷冷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下课铃响的那一刻,她缓缓地站起身,随后不急不慢的离开了银羽厅。
莱恩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点笑意,眼神有点玩味,却没追上去。
御兽院坐落在东南角,层层白石阶通往一座静谧而宽敞的院落,阳光斜洒,落在青藤缠绕的屋檐下。
蕾拉一到,就有侍从引着她穿过长廊,走进了内院。
“殿下。”兽医连忙迎上来,“那两只狸……状况已经稳定了。伤口处理得很好,魔力恢复也挺快的。”
她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径直走入那间铺着厚厚草垫的小屋。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与药草香。小懒狸正缩成一团,窝在温暖的毯子里打着呼噜,而成年懒狸依旧闭着眼,但呼吸平稳,身体上的黑气已褪去,包扎妥当。
蕾拉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它们,没有靠近,也没有发出声响。
她看了一会儿,便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那只小懒狸突然动了动耳朵,一下子醒了过来。圆溜溜的眼睛一睁,先是迷茫地眨了眨,然后一眼看见了蕾拉,立刻扑腾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她跑来。
蕾拉一愣,正欲抬脚,就见那小家伙跃起,软乎乎地往她怀里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