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惜露问,汗毛都立起来,手指捏在手机上用力到骨节嶙峋。
“没,什么。”他边喘边说,然后是脚步声,那些布料的摩擦和咕叽的水声消失了。
她的面色惨白起来,克制着不要尖叫:“你在做爱吗?”
“什么?”他慌乱地问她。
“我说。”惜露深深地吸进车里的空气,挡板升起来,后座跟司机隔离开。
“我说,你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是在做爱吗?!”
那头先是沉默了一阵,再开口时又恢复了平常的声音:“抱歉,我刚刚在洗澡。对了,礼物喜欢吗?”
惜露的指甲终于割在牛皮的车椅上,划出长长的刮痕,她忍着要落下来的眼泪:“我不是傻瓜。”
不等他回答,她猛地挂掉电话,眼泪下雨在膝盖和裙摆上。她的心比眼泪更湿,风湿病在心里泛滥,疼痛到令她震撼。
不是不知道他养情人,平时唾弃哥哥在外面风生水起玩的花,这个话落到他身上却舍不得那么形容他。他让她疼痛,打断筋还连着骨头,让她无从下手。你不能在马上参加中考的年纪去指责成年人跟谁厮混在一起。
司机叔叔小心翼翼地在敲车门,她抬头一看是到家了,在包包里翻出湿纸巾抹布一样在脸上擦,急匆匆下车。她踢掉鞋子,可是鞋带缠得那样紧,不小心绊倒在地板上,大理石地板给她一巴掌。
然而客厅里静悄悄,从前厅到中岛台那里灯光幽深地投射进来,惜露把鞋带解开,脸上火辣辣地疼着。
到镜子前面细细地看,没有肿,只是留下一大片泛青的红,她不争气的眼泪渐渐濡湿另一半脸。从小到大被人夸到烂的漂亮也不在乎了。
后来很晚的时候惜露在日记本里写,比那些甘愿当情人的女人,惜露更要贱,自己没有立场去指责他跟谁上床到昏天黑地。不去看那些,他只是一个会送她礼物,带她去吃甜品的叔叔。笔记本里的自己早已脱离国学的范围,是放大的扭曲的哭泣脸的字,想不到自己也能写出那么难懂的字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