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闻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那日你在揽春楼,与东离皇子苏牧的对话,我听到的。
秦不闻的耳力一直很好的。
宴唐垂眸,目光落在了自己腿上盖着的毛毯上。
毯子上积了沙砾,宴唐便伸出手,将毯子上的沙砾掸了个干净。
风沙吹起他的衣袍,男人分明坐在那里,却如同松柏修竹,笔直挺拔。
谁都没说话,只有风沙低语啜泣着。
远处的高台上,不知发生了什么,人群中传来尖叫与骚动。
无数的火把晃动着,犹如勾魂摄魄的鬼魅。
秦不闻没回头去看。
只是低着头,看向面前的宴唐。
她在等他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
秦不闻终于听到宴唐的声音:殿下,我已经活了很久了。
他这样说,语气依旧温柔,眉宇间却掠过一抹极为复杂的神情,刹那消散。
秦不闻听了,不知为何,喉头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张张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宴唐淡然地笑着:殿下,您知道吗?当年我被马蹄踩踏双腿,后又不肯医治,其实大夫以为我活不下来的。
后来,我梦到了殿下。
殿下凶我,骂我,说我疯了,说我如果再这般颓丧,即便我死了,您也不会再理我了。
殿下,属下其实挺怕您生气的。
所以,后来大夫的医治不管再痛苦艰难,他都配合着,想要捡一条命回来。
可即便是这样,大夫也告诉他,不可能痊愈的。
殿下,属下已经活得够久了。
知道殿下还活着,能够再次辅佐殿下,属下已经很高兴了。
宴唐,不等宴唐再说什么,秦不闻嗓音沙哑地开口,我不愿意。
宴唐藏在袖间的手微微顿住,他不答话,静静地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苏牧的意思是,他有办法治你的痨病,对么?
宴唐便笑:殿下,您都多大的人了?这般拙劣的谎话,您也会相信吗?
风沙迷眼。
嗯,我信。
秦不闻声音很轻很轻:宴唐,我会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