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江看向他的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轻声问道:“……那你恨她吗?”
“我恨她。”白溪平静地看向自己从小没受过苦的哥哥,“我曾经有段时间很恨她,因为我所有的痛苦都是她带来的。”
即使现在,白溪也仍旧站的笔直,这些话她说的坚决又冷静。
“但我也不可否认她带给我的影响,即使那些东西我并不认为是正确的。”他指了指自己,“我的性格,我的三观,我的人生,可以说都是她亲手塑造的。”
“我害怕他人的目光,我担心自己达不到他们的要求,我害怕自己得不到爱,我的所有担心,所以害怕,都跟她有关系。”
“她让我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坦率地表达自己。”
白江沉默地听着。他偶尔觉得弟弟的眼睛虽然睁着,在里面却窥探不到任何风景。
“但是,我现在没那么恨他了。”话锋一转,白溪淡淡一笑,“她确实让我痛苦了很久,但我现在觉得,人活在世界上,总去执着那些东西,好像也没必要。我现在过得挺开心的,每天上上课,没课就去图书馆看书,或者认识一下新朋友,参加些活动什么的,生活充实地让我想不起来以前那些不高兴的事。”
白江眉目松了松,“听说你回去上课了?”
“对啊,我还是喜欢在教室的感觉。”他叹了声气:“虽然当何太太挺悠闲,但是每天都被关在家里当个摆设真的很无趣。”
白江又将他打量一遍,点点头道:“挺好的,看着比以前有精神多了。”
“你不反对”白溪突然笑了一声:“我以为家里人都希望我安安分分在何家当何太太呢。”
白江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他一顿,道:“作为白家掌权人,我自然是这么希望的。但作为兄长——”
他拍了拍oga的肩膀:“还是以你快乐为先。”
“……”
白溪并未表态,只是扬了扬嘴角,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你特意把我拉到这里,不光是想说这些吧——跟妈有关的事吗?”
白江一开始提起来的话题,再联想到唐少泽最近跟他讲的一些事,他很快便猜到霍春英出了些问题。
“……”
“嗯。”白江眼眸沉了下来,他轻叹了一声。
“妈……她的精神不太好。”白江捂了捂眼睛,语气低沉:“我和爸把她送去了医院。”
说完这句话,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白溪回过神,问:“……以前不是挺好的吗?”
“以前也不好。医生说她之前就有抑郁倾向,但家里人没一个人知道,也是这次突然发病,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这件事我和爸还没告诉媒体,但总有天瞒不下去。”白江闭了闭眼:“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但后来还是觉得,你至少不能以舆论的方式被通知。”
“哦……”白溪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幸好。他突然松了口气。
幸好当年的自己只是轻微的抑郁,还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