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温窈小姐:我们诚挚地邀请您参加我们的订婚典礼。】
温窈收到请柬时刚下课,打开丝带缠绕着的外包装时,入目便是烫金色字体深嵌在纸张上,她喝了口温水,淡淡地又看了眼日期。
后天。
这么赶?
怕是傅家沉家一早就决定好,甚至是订婚请柬更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有了变故,所以才延后到现在才发出去。
对于普通人家庭来说,这种临时才邀请人的事情多是不礼貌与体面的,而对于傅沉两家来说,即便私下会议论他们行为的不妥当,却大概率也不会表现在明面上。
再加之傅沉两家早有联姻苗头,大家也都没有多意外。
只是温窈没想到的是,这封请柬还会亲自发到她手上来。
“看什么呢。”南淮告别狐朋狗友,一张俊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天气越发冷了,他却发现自己的小女朋友穿的依然单薄,立刻上前去抓着对方的手往自己怀里揣,也就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那封请柬,眉心一跳,“怎么发到你这里来了?”
温窈收起请柬,跟着南淮的步伐往校门外走,两人今天跟人约了局,因而步伐也比平时稍微快了些,温窈打了个哈欠,南淮则是目不转睛盯着她,不自知的紧张。
温窈那张被上传到校园网后又被快速删除的对傅远景的表白日记,或许许多人没看见过,但是当时刚好传到他那里。
他当时也只觉得这个女的脑子纯蠢货。
被傅远景欺负成那样,还能酸不溜啾的说喜欢他,除了可笑与嘲讽之外,南淮当时没有放在心上,也不在意。
直到两人在一起这段时间,即便他存的心思根本不是真的喜欢温窈,可他觉得,男人天然生来就是有占有欲的,即便他不喜欢温窈,可是她现在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女朋友,所以他也一直明里暗里阻止着温窈跟傅远景的见面。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封他拦下来的请柬,又兜兜转转回到温窈手中。
彼时的南淮并不知道他的担忧与酸涩代表着什么,他只是不希望温窈露出,哪怕有一点点因为傅远景订婚而产生的情绪波动。
他握着女孩的手,一遍遍不断地揉搓着使她手心更热些。
“哦,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希望我也去凑个人头数吧,”温窈毫不在意的道着,“你也会去的吧?我跟你一起去好了。”
南淮心想,这确实也不错。
只是……他打量着身边的女孩,带着她成为自己女伴也就变相的算是承认她的身份。
她配得到这种认可吗?
在他犹豫的时候,女孩停顿了下来,他也顺势因为停下的惯性半搂住女孩,初冬空气里都带着湿冷的刺骨,许多行人也纷纷依靠在一起,只是温窈与南淮外形出挑惹眼,更会让人多看几眼,伴随着路人的议论声,不远处,也同样停下了两个人。
温窈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撒娇意味,她的声音在南淮听来又软又乖,他心头也莫名软了下来:
“还没去过游轮,带我一起去吧。”
南淮鬼使神差地道了句:“好。”
就这一次。
等阿景跟沉妹妹订婚结束,他就直接跟温窈摊牌,摊牌这一个多月以来只是戏耍玩弄着她。
两人又在原地温存了会儿,南淮才细心牵着女孩被他捂热的软手往停车场走,他感受到女孩扯了扯他,他便转回头,温窈白净的漂亮脸蛋在白色厚毛衣的衬托下更显得像个小粉桃子,她笑盈盈地看着他:
“海市今年初雪的时候,帮我堆个雪人,好不好?”
微风吹起女孩丸子头边的碎发,南淮心里莫名地漏跳几拍,高高拉起的冲锋衣衣领遮挡住喉结几次叁番的滚动,深栗色碎发遮住他眼眸底流传而过的浓烈欲望,他压抑着、制止着他的沉沦。
他们两个不会有初雪的了。
阿景订婚结束后,他会跟她分开。
“好。”可他还是这么对女孩说。
“食言的话,我就永远不理你了哦。”温窈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是带着孩子气的幼稚,可是南淮却莫名觉得,她的话很认真,如果他真的食言了,那么女孩就会收起这些天来的柔软,此后再也不会跟他多说哪怕一个字。
十一月底很冷。
南淮却觉得头脑有点发热。
由欺骗与恶劣而种下的感情种子,却在寒冷的气温中一点点产生着荒谬的逆反应,就像是他本该平淡无比的心,此刻正在变得愈发温热,掌心温度从女孩掌心传递给他。
“好,乖。”
“到时候我会为你堆个最漂亮、最大的雪人。”
两人手牵手的背影落在一条马路之隔的少年眼底。
宋沉韫的表情很是冷淡,冷淡的好似他从不认识这两个人一般,更是无法看出他有什么不满。
可他死死追逐着女孩的目光却出卖了他。
也许旁人看不出来,但倘若跟宋沉韫有一点熟知的人便会察觉到他现在情绪已然濒临失控边缘,浅白色毛衣下的身子绷紧的宛若一张弓,散发着疏离的面容上还有几分不自知的戾气,只让人更有种生人勿近的锋利感。
片刻后,宋沉韫瞳孔蓦然放大。
温窈进入地下停车场之前,似是不经意地回头望了一眼,可要说不经意却也过于勉强,因为她那双含着水的猫眼不偏不倚撞入宋沉韫眼底。
换句话说,她早就知道他在这么看着她了。
她的表情,带着高高在上的戏谑与轻蔑,宋沉韫感知到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被一层层扒下虚伪皮层的人,这种羞辱又莫名的意味使得他呼吸都有些紊乱。
“宋大哥,车来了,我们去挑衣服吧。”阮软轻轻拍了拍他,可她却主动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在旁人看来,两人完全没有情侣之间的氛围,可无论是阮软还是宋沉韫,都没有主动戳破这一点。
宋沉韫收回目光,“好。”
半个月了。
距离上次跟温窈接吻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那天之后,他主动疏远开温窈,或者换句话来说,他主动躲着温窈。任何两个人可能会同时出现的场合,他都会竭力避免。
可世界上的事情好像总是这样。
你越是想要逃避开的事情与人,便会以不同方式进入到你的生活中来。而你愈是渴望的人事物,总是兜兜转转的离开你。
对于宋沉韫来说,他人生合该是完美而没有一丝黑点的,不仅仅是宋家对他的要求,更是他对自己的自律。
他已经一而再再而叁的因为温窈而失控与偏离轨道,就像是那天南淮的生日,他作为南淮多年朋友,他该去为他庆祝,为他道贺,可他却在那天强吻了他的女朋友。
那天他回去后,痛苦与自虐排山倒海般的倾倒而来,他去了地下搏击场,即便被打到背脊上没有一块好肉,可他脑海里却还是会浮现温窈的模样。
这种失控与疯狂与他而言是陌生又错误的,他不希望自己一朝行差走错从而毁掉他精心树立的人设。
温窈,她不配影响到他的人生。
阮软在打开车门进入之前,也朝着温窈离开的方向沉沉看了眼,她的动作难得有些失态,唇角也压得平平的。
有太多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这些变化的事情,究竟是好还是坏。
阮软无从得到结论。
傅远景订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学校里大部分同个圈层的人也更早就在自家父母口中得知这些,诧异的有,祝福的却还是大多数。
傅家跟沉家怎么算都是门当户对,两家联姻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只是强强联手的话,对于海市一些有利益相关的人而言,便不算是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