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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驾到——”

子玄刚刚醒来就听见宫外传来通禀声,连忙起身迎驾,可能是起得太猛了小腹一阵抽痛。正当此时,殿门大开,一干宫人分站两厢,皇后娘娘玉驾已至学勤殿内,子玄只得强忍腹痛疾步上前,拜倒身形行觐见大礼:“小的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一语不发,默默站立在两步开外的地方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貌胜潘安的男子,只见他今日与上次所见略有不同。白皙精致的脸上泛着红光,想来是陛下雨露恩泽所致;颀长的身子包里着宽大白袍宛若仙子,也难怪陛下痴迷于他;眉宇间散发的淡定从容之气,哪是后宫那一干庸脂俗粉堪比?娘娘边想边围着他转圈细细端详。

还没有得到娘娘凤旨,子玄自是不敢起身,只得直直的跪在冰冷的地上。源自小腹的痛楚似有加剧之势,他悄悄地用藏在宽袖中手按下想止住这潺潺不去的疼痛,却是无用之举,遂挺腰吸气以抗之。

皇后娘娘程汐滟自幼习岐黄之术,见他冷汗虚浮、腰背僵直似有不妥之处,便道:“平身!”双手借搀扶之势搭于子玄脉门之上。子玄大惊起身便退。

程汐滟大惊更甚于他,上下打量子玄确是男儿之身,怎会……

皇后娘娘屏退随从,轻移莲步至书架前,问道:“追随陛下多久了?”

“小的有幸,在陛下身边已近三月。”

娘娘作势欲取书架最上方的套装书册,子玄忙道:“让小的伺候娘娘。”于是伸手欠身取下厚厚一摞套扎书籍,哪知娘娘突然探手袭向他的腹间。子玄心慌一抖,手上数套书册悉数砸在他的腹上,潺潺隐痛顿成累累剧痛,遂双手捧腹忍痛。皇后娘娘并未罢休,一双玉手探腹之势不止,子玄只能忍痛向后闪避,他身后正是陛下每日读书时所坐黄花梨椅子,腰部硬生生往椅背上撞个正着。这一撞之下腹痛更剧,直痛得弯腰蜷身,双手紧扣腹部,力大至指节泛白、青筋暴起。

皇后娘娘程汐滟见此情景便想起了自己当年怀骞儿时受的苦,恻隐之心顿生,上前扶子玄坐到椅子上,又见他双手紧紧压腹,深恐伤了腹中胎儿,连忙掰开他的手。子玄腹痛难耐已顾不得许多了,一双手死死攥住娘娘的手,身体颤抖、牙关紧咬、强忍住腹内一阵阵的痉挛坠痛。

须臾似腹痛见轻,子玄松开娘娘的手弱声道:“小的该死。”话音未落,新痛又至。子玄只得双手紧扣椅子扶手,屏住气息,腰腹向前挺起,头则拼命向后仰。显然已经疼痛难耐了,偏就是牙关紧咬不肯哼出半声。

皇后娘娘心疼他早已疼得满头大汗,却一直强自忍耐,又怕他如此过度挺腹会有滑胎之险,也就顾不得许多了,亲自上前把他的身子牢牢按在椅中,柔声劝道:“万万不可如此,小心动了胎气。”可能是这句话起了作用,子玄的身子不再乱动。娘娘见他安静下来就用手轻轻的帮他揉腹,渐渐的他的身子放松下来,呼吸也见平复,想来腹痛已止。

娘娘问:“你可好些?扶你到榻上歇息如何?”

“小的不敢劳动娘娘。”子玄挣扎着就要自己起身,怎奈腰膝酸软、脚下虚浮,皇后娘娘马上搂紧他的腰身、扶住他的身子助他往榻边走去,心中暗想:“如此男子之躯竟这般纤细紧致!”

“你可知自己已有身孕?”将子玄安置在榻上,皇后娘娘坐在榻边问道。

“小的实实不敢确定。”子玄面色绯红,羞愧地说道。

“陛下可知此事?”

“不实之事未敢禀告陛下。”

“你是男子之体因何能够受孕?”

“小的羞愧!小的身体亏恙,以男子之身隐女子之体。”

“你可有葵水?”

子玄闻听此言,面色涨红,讷讷而不能成言。

皇后娘娘程汐滟见此遂道:“我自幼习得岐黄之术,略通医理。以你男子之体承孕恐不便昭太医前来诊治。你且全当我是太医吧!尽管如实言讲,不必羞涩。”

“小的在一年前天葵才至,每遇葵水必腹痛难当,是以小的非常憎恶这女子之体,哪知竟因此承陛下怜爱以至受孕。”

“想来你心里也是很苦的。只是以你男子之身又当如何顺利产下麟儿呢?”

子玄默默不语,皇后娘娘一语道破他始终不愿面对自己已怀了身孕的心结所在。

“你可愿为陛下产下麟儿?如果你不愿,我可以助你堕胎;如果你愿意,你我还要从长计议以策万全。”

子玄听得皇后娘娘此言,立刻高呼:“恳请娘娘保全小的腹中胎儿。”挣扎着起身欲行大礼拜谢。娘娘止住他起身之势,着他躺好稳住胎气。

“此事你还需慎重思量,如若堕去胎儿你只需受刚才之痛即可。如若怀胎十月产下麟儿恐怕还要受更多的苦,你可知晓?”

“能为陛下产下麟儿,小的甘之如饴。”

“有你此言,我必定全力助你!你可信我?”

“小的全仗娘娘成全。”

皇后娘娘程汐滟与子玄秘密商议出对策遂召来心腹将他悄悄送出宫去。

入夜“陛下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迎驾之声传进蕾阳宫,皇后娘娘程汐滟连忙起身迎驾,只见皇帝两袖生风疾步踏进内室,质问道:“今日你去过学勤殿了?”

“正是。”

“子玄定是你带走的!朕的人你也敢动?快说!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皇后娘娘程汐滟并无惧色,仰首直视皇帝,问道:“臣妾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陛下。子玄有孕你可知晓?”

皇帝听得此言立刻呆住,皇后娘娘逼问道:“子玄怀有身孕你还着他日日承欢,他的身子可受得?今日若不是臣妾过学勤殿照料只怕他腹中的胎儿早已不保。陛下怎敢质问于我?”

“汐滟,是朕错怪于你。子玄现在可好?”

“陛下莫急,不日臣妾定将子玄接于蕾阳宫中亲自照料保他平安产下麟儿。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恩准。”

“但讲无妨。”

“陛下,子玄以男儿之身产下麟儿必将召来非议,臣妾想将他隐于蕾阳宫中安胎产子,对外间均言是臣妾怀胎产子。陛下以为如何?”

“还是汐滟思量周全,全仰仗于你吧!”言罢皇帝搂住汐滟、走向榻前、放下帐帘、一室春光。

翌日,皇后娘娘就把改扮为高丽公主的子玄接进了蕾阳宫中,安置在正殿西厢之内以便秘密的助他保胎生产,还放出了自己已怀有身孕的消息,只待子玄产下麟儿便认作自己的孩儿以遮人耳目。

蕾阳宫外禁卫森严更显尊崇。

皇后娘娘程汐滟撑腰捧腹孕态十足的由贴身侍女花青扶下凤辇往殿内走去,款步穿过前殿就见另一贴身侍女石兰急急迎上:“拜见娘娘,陛下已在殿内多时。”皇后娘娘若有所思,示意侍女殿外守候,独自一人走进正殿。瞥一眼房门虚掩的子玄的房间转身进了东厢,见室内空无一人程汐滟心澄如冰,踱步之窗前软榻落座。

不多时,皇帝推门而入:“汐滟,朕已等候你多时了。”

皇后娘娘连忙起身下拜:“臣妾不知陛下前来,让陛下久等。臣妾惶恐!”

“汐滟何错之有?是朕突然造访。”皇帝扶起汐滟走至书案前落座,书案上摆着数本奏摺,“你看此事如何?”

且说蕾阳宫正殿西厢之内,软榻上子玄衣带松散、面带薄汗、锦被轻拢,一榻凌乱之状可以想见陛下是何等神勇。

突然子玄眉头皱起、气息短促,青葱玉手猛地攥紧身上的锦被惊醒,只觉得小腹一阵绞痛袭来,压腹屏气以抗之,待绞痛略轻猛然记起皇后娘娘曾讲压腹可至小产,连忙松开压腹之手,抓紧腹上衣物来对抗密密袭来的阵阵绞痛。

耳边听得东厢隐隐传来皇帝与皇后的谈笑声,子玄不觉悲从心生一行清泪默默流下。腹中的胎儿似乎也感受到子玄的恸,蓦然向下坠去。腹内异常胎动使子玄大惊,连忙捧腹托胎,不想手触腹下竟觉沁凉如冰、坚硬如石,心下更是慌乱万分。

子玄张口正欲呼唤陛下,却听得皇帝朗笑声声,皇后娘娘软语呢哝,二人卿卿我我之姿宛若眼前,一时气结心头,强自忍下呼救之声。双手轻轻在下腹打圈想安抚胎儿,怎奈久不见效,心头愈加慌乱,想自己以男子之身承孕本就已是逆天而行,自己冒如此风险为陛下孕育麟儿,陛下忙于政务不能陪伴身旁也就罢了,竟还当着自己的面与娘娘调笑,不觉怀念起在勤学殿与陛下日日厮磨,心头不由憎恶起腹内胎儿,腹上打圈的手不由得力道大了起来。腹内冰石突受外力施压猛然坠向耻骨,宛若撕裂的疼痛怦然开来,下体一股热液汩汩奔涌而出,血腥气息顿时弥漫西厢之内。

“啊……”一声痛呼传来,皇帝与娘娘茫然四望。

“娘娘……啊……孩子……”子玄破碎的声音直直撞入二人心扉,皇后娘娘程汐滟手中奏摺哐然坠地,推开陛下那惊愣的身躯奔入西厢。

只见子玄面色苍白,银牙早已咬破下唇,双手捧腹翻滚,险些掉下榻来。皇后娘娘冲至榻前按住子玄扭转挣动的身子,赫然被扯至一旁的锦被下渐渐扩大的血迹惊呆了。

“怕是滑胎了,快按住他。”一语惊醒了皇帝,连忙蹲跪榻前牢牢按住子玄的肩臂,饶是如此子玄的腰腹还是挛动不已。

“快按住他,把不到脉。”娘娘急急喊道。

皇帝紧紧搂住子玄的上体把死死按在榻上,皇后娘娘把脉之下眉头紧锁,无力地说道:“孩子能不能留住也只能是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皇后娘娘程汐滟出手点住子玄的几处穴道,就见子玄兀自挛动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一般,人也昏了过去。

“子玄……”皇帝大惊,摇晃着他破败的身子。

“陛下不可!子玄只是昏了过去。请陛下退后,容臣妾为他保胎。”皇后娘娘蹲跪榻前,赫然见他因疼痛翻滚而散开亵衣下处处都是陛下激情欢爱留下的嫣红痕迹,尤其是小腹上那两处更是格外惹眼,不由得恨声说道:“是陛下害了子玄!”

皇后娘娘鲜嫩玉手轻轻落在子玄腹上,只觉得冷硬异常,腹内胎儿更是几近堕下,忙覆于胎上,胎儿感到娘娘玉手传来的暖意渐渐缓了过来。胎动鼓噪迁剧腹痛,昏迷的子玄不由得嘤哼出声。

“胎儿还有的救。陛下,快着花青、石兰多多准备些火盆和热水来。”

盏茶功夫,西厢已被火盆烘得暖暖的。子玄下体涌出的血势已止住,被血水和汗水濡湿的衣被也已换过。皇后娘娘吩咐花青和石兰去煎保胎的药,再三嘱咐对外人只说是娘娘胎气不稳为安胎而用。

皇帝拿着帕子不停擦拭子玄冒出的阵阵冷汗,皇后娘娘用烘热的巾子盖在子玄腹上,用手轻托胎势。一个时辰过去了,皇帝见皇后娘娘已然累得汗如雨下,便要接替她为子玄托腹。娘娘只道:“陛下,不知分寸,臣妾怎信得过你?”闻听此言,皇帝面上一片赫然。只因见得子玄小憩的甜美娇容一时纵欲无度,以至于他受如此大痛,真是悔之晚矣。

子玄悠悠醒来觉得浑身酸软,小腹之上却有微微温意。转目望去只见皇后娘娘抚在榻边睡去,一双玉手还捂在自己的腹上,那阵阵暖意正是来自娘娘手上。忽然忆起昏睡前经历的骇然痛楚,正欲起身察看。皇后娘娘从小憩中惊醒,忙按住他的身子说:“孩子已经保住了,你身子虚弱,好生躺着。”

子玄眼眶一红:“娘娘大恩,小的无以为报。”

“我乃一国皇后,母仪天下、统御六宫,为皇帝护佑子嗣自是分内之事。子玄不必介怀。”

子玄举目四望、环视屋内,却不见皇帝身影不觉神色黯然,又见娘娘身上披着皇帝的外袍,更是心悸神伤。

娘娘见此便宽慰道:“陛下一直守候于此,整夜为你拭汗,早朝才离开。你也不要怪罪于他。”

“孩子是因陛下而来若也因陛下而走,也是因果循环吧!”

帘栊一挑,花青端进一碗汤药来。皇后娘娘说:“这是安胎药,喝了吧!”接过药来要喂他服用,不想整夜为子玄暖腹的双手疲累过渡颤抖不已,汤药险些洒在锦被之上。

子玄心头一热,忙撑起身子说:“让小的自己来。”从娘娘手中接下药碗含泪服下。想自己昨夜之举顿觉羞愧异常。

“快躺下歇着静卧养胎。”皇后娘娘看子玄躺好,问道:“昨日何时开始腹痛的?”

“……”思及当时情形,子玄无言。

“强自忍痛直至崩血,胎儿已堕至穴口,可知有多凶险?以后放开心怀,好好养胎吧!”言罢,娘娘起身休息去了,临走还不忘嘱咐花青好生伺候。

皇帝兴冲冲走进蕾阳宫正殿便见皇后娘娘挺着假腹依靠树荫下的凉榻上读书,他连忙摆手示意是从不要通禀,轻轻走过去一把抢下娘娘手里的书,托起她的身子挤坐在娘娘身后,抱她靠在自己怀里,悄声问:“在自己宫里还挺着这假肚子,不辛苦吗?”

“宫里人多嘴杂,还是做得隐秘些,这人耳目才好。今日臣妾是特地如此装扮在此读书的。”

“汐滟一向如此心思细密,朕自愧不如啊!”皇帝翻了翻抢来的书,又道:“子玄的事辛苦你了,可有良方?”

“男子承孕,自古少见。臣妾也是没有把握,业已传书师傅,恳请他老人家帮忙了。”

西厢里,子玄午睡醒来正觉神清气爽,起身欲往东厢与娘娘奏琴或对弈。哪知刚迈入正堂便听得皇帝朗朗笑声自前园传来心下欢喜,遂扶门托腹迈过门槛跨出正堂至前园。身形站定、抬眼望去,眼见得小小凉榻上皇帝怀抱皇后娘娘相依而坐,娘娘的身子偎在陛下怀中,二人耳鬓厮磨、谈笑风生,相谈甚欢。

子玄顿觉气血上涌,止住了脚步,呆立于廊上。那真是进不得、退不舍啊!想来:陛下与皇后青梅竹马、患难与共,由先帝指婚结为秦晋之好。卿卿我我自是应当,自己本就是外人,皇后娘娘宽宏能容得自己已是天大的恩惠了,怎可上前打扰?可是他二人就在眼前相拥相偎、调笑嬉闹,自己却怀着陛下的子嗣,情何以堪!

思及此子玄神色黯然欲转身进堂,哪知脚下沉重绊在门槛之上,强自扶住门框把身形堪堪定住,心下暗喜:幸亏没有摔倒!日日辛苦保胎,若摔倒了腹内的孩子定难保全。正欲迈步向房内走去,哪知腹内胎儿受了惊吓,兀自乱动起来。子玄只好靠在门上,双手轻抚腹部以安胎气。可能是刚才猛然扶门动作太大了,腰部也酸坠起来,他心里一阵慌乱,抬眼一看皇后娘娘正腻在皇帝怀里,像娘娘对自己如此之好,又觉不便搅扰了他二人好事,可能忍一忍就过去了。

“娘娘……”花青在一旁看得真切,连忙边上前扶住子玄的身子边呼唤皇后娘娘。

皇后与皇帝回身定睛看见子玄双手捧腹,摇摇欲坠的身子软弱地靠在花青肩头,二人忙起身快步走来搀扶他进东厢躺在睡榻之上,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子玄正疼得大口喘息,哪回答得了?花青忙道:“小的见他被门槛绊了一下就这样了。”

皇后娘娘忙问:“可曾摔倒?”

“未曾摔倒。”

皇后娘娘程汐滟听得此言心放下了一半,忙替子玄诊脉。只觉得他脉象虚浮、心神焦躁,又思及他似乎是在进门时被绊倒,推测他定然是看到自己与陛下拥坐在一起,心头一时郁结所致胎气躁动,实则胎儿并无大碍,只要稳住心神即可。“子玄,胎儿并无大碍,你且放开心怀休息一下。陛下,臣妾要去为子玄配药,请陛下为他揉腹安胎可好?”

皇帝坐于榻边轻轻为子玄揉腹,皇后娘娘退出东厢并带上了房门。

子玄见陛下亲自为自己揉腹,心内顿感不安,就要起身。皇帝不肯,按住了他的身子。子玄只得谎称:躺着觉得心里憋闷。哪知陛下轻轻抱起他的身子,坐于身后把他揽在怀中,长臂绕到身前继续为他轻轻揉腹。腹内的胎儿在父亲的巨掌爱抚下渐渐平静下来。

子玄依偎在皇帝胸前想着刚才在前园中所见情景,问道:“陛下与娘娘之情宛若水乳交融、琴瑟和鸣,真是羡煞子玄!”

皇帝听得此言朗声笑道:“子玄可是醋坛子?”一句调笑话另子玄玉面绯红,刚要争辩就听皇帝又说:“朕与汐滟之情非寻常可比,你若因此耿耿于怀伤了身子可是不值得啊!”

子玄不由得想起上次滑胎之痛和今日腹痛之惊,心头黯然神伤,沉默无语。

窗影渐斜,皇帝见子玄久不开怀,悠悠开口道:“汐滟的母亲是我先皇一生眷恋而不得之人。只因先皇爱慕却不得于是将她的姐姐娶进后宫,她姐妹二人经常于宫中团聚。二十五年前,汐滟三岁的时候随母亲进宫,朕一眼就看中了她。于是恳请先皇下旨赐婚,但是先皇恐其母不允她入宫,还是母后经不得我再三哀求才去提亲。岳母大人只说不予汐滟作主,只待她长大成人后自己决定。我是一直盼着她长大也一直害怕她长大啊!”

子玄不解的问:“这是为何?皇后娘娘早些成人,陛下就可以早日成婚了啊!”

皇帝无奈得说:“汐滟早日成人就可以决定要不要嫁入皇家了,但是她的母亲就是因为不堪皇家生活才坚决地回绝了先皇的求爱,若我与先皇一般境遇又当如何?”

“那后来呢?”

“只因我比汐滟大八岁,待我该当大婚之时她还尚小。先皇要为我指婚,我坚决不从,是以一直正位空悬先娶了侧室。待到汐滟成人以后她却一直不肯嫁我,我一直郁郁寡欢,直到……”

“陛下,药煎好了。子玄可好些?”皇后娘娘的声音自房外传来,然后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娘娘端着安胎药走了进来。子玄见娘娘进来连忙挣脱皇帝的怀抱,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小的身子已经无碍,谢娘娘挂怀!”

“身子无碍便好,陛下多陪陪子玄吧!臣妾告退。”娘娘拿着空碗转身离开了房间。

子玄扭头望着皇帝,等着他接着讲下去。不过皇帝似乎并不想提起后面的事情,岔开话题道:“子玄,你也累了,躺下歇着吧!”说罢起身离去。

皇帝关上西厢的房门迈进东厢之内,自身后抱住皇后娘娘程汐滟,不由得想起二十五年前她桃花般的笑脸,不由得想起十三年一起出生入死的日子,不由得把手按在她的小腹上感受着她受过的苦。“晚膳备了什么?朕想留在这里陪你。”娘娘把身子软软的靠在皇帝怀里享受着这难得温存。

“陛下,臣妾今日不便伺候陛下,请陛下移驾烁阳宫。盈妃自入宫以来一直未曾孕育子嗣,这几日这是她容易受孕的日子,还请陛下惠泽雨露。”

听到这些话皇帝无限悲凉地说:“这几日恐怕不只盈妃一人容易受孕吧?汐滟不愿意再孕育朕的孩子了吗?”

皇后娘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妾绝无此意!只是以臣妾假孕之身,这几日确是不便承应陛下雨露。万一真的……”

皇帝连忙拉起皇后娘娘搂在怀中:“是朕误会汐滟了,朕给汐滟赔罪了。”

“那就请陛下转驾烁阳宫吧!”

一名身材高挑纤细的翩翩少年快步行至蕾阳宫门前,从怀中取出一物示与门前侍卫。侍卫一见倒身便拜,那少年素手一摆,道:“免礼!皇后娘娘起身了吗?速去通禀。”

宫内,皇后娘娘程汐滟的贴身侍女石兰接报悄悄进正殿报于皇后娘娘得知,娘娘听后心中大喜,不由得手抚假腹仿佛又感受到那磨人的疼痛。

深沉夜色中响起急促的马蹄声,隐约可见一名身材纤细的黑衣女子正在陡峻的山路上策马狂奔。夜凉如水,她白皙的脸庞上竟渗出细密的汗水。

千里骑行,骏马颠簸。她用手紧紧按住绞痛不已的小腹,暗想:怕是葵水又不期而至,来得真不是时候哦。

抬眼望去,星辰依稀,明月当空,翻过这座山梁离大营还有几个时辰的路程。缠人的腹痛一阵紧似一阵,这荒郊野岭也无暇顾及,只能催动胯下坐骑速速赶路。

只是,随着山路愈加陡峻,马上颠簸更甚,腹中的疼痛逐渐蔓延,几乎要占据了她的意识。只见她紧咬贝齿,按在小腹上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量,握紧缰绳的另一只手也已经关节泛白、微微颤抖。

骏马又翻过一座山梁,眼前豁然开朗,遥遥望去只见一人一骑在月光下巍然挺立,那女子不由得松开紧蹙的眉头,唇边溢出苍白的微笑,挺起摇摇欲坠的身子策马向那人奔去。

那男子英武超群,清凉的月光照射下更见雄姿英发。他似乎也看到了翻过山梁策马而来的人儿,立刻催动坐骑迎了上来。

两骑相遇之际,只见他轻舒猿臂将马上女子带入怀中,怜惜地说:“辛苦你了。”

女子迎上他深情的目光羞涩的道:“殿下,汐滟有幸,不辱使命。”言罢,头已无力的埋入他的颈间。

男子正要细问端由,看她如此疲弊不堪的样子也就作罢,遂拉开大氅将她纤细的身子包紧返回到大营之中。

曙光乍现时,大帐前早已备好骏马。帐内传出男子担忧的声音:“前日你刚次探敌营归来,真是不该同意今日由你前去押运粮草。”

“能为殿下解忧是汐滟的福气。”白色镶金边的战袍包里着女子纤细的腰身更显婀娜多姿。只见她婷婷拜别转身走出帐外,任蹬搬鞍、飞身上马,回首嫣然一笑。众将官闪神之际,红尘滚滚早已驰离大营。

红日西斜,官道上驰来一骑骏马。马上人儿白衣飘舞,只是神情痛楚,身子伏在马背上使不起劲,稍一挺身便腹痛难当,额头上密布冷汗,却硬是银牙紧咬一声不吭。眼看前方雄关近在眼前,强忍住腹中的坠痛,暗道:前日腹痛以为葵水突至,哪知并未如此。怎道今日押运粮草的重任在肩之时,这恼人的腹痛又来了。

思及此处,不由得一阵彻骨的寒意袭卷全身,程汐滟强打起精神,策马入关,直奔镇关大将军府门前,甩蹬下马掏出金质令牌示于门将:“速速通禀镇关大将军,蕾阳郡主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押运粮草。”

镇关将军裘鸰得报自正堂迎出俯身拜见已毕,偷眼一撇见蕾阳郡主面色苍白、双手捧腹、脚下虚浮便问:“郡主可是身体欠安?”

“无妨,请将军速去调集粮草连夜运往军前大营。”言罢,程汐滟只觉眼前一黑,身子摇摇欲坠。

腹部一阵紧似一阵的绞痛将她自无边的黑暗中唤醒,勉强睁开凤目只见面前一大腹便便、身怀六甲的娴淑女子愁眉不展地正在为自己诊脉。

“夫人,这是哪里?”

“启禀郡主,这是镇关大将军后宅,将军裘鸰正是小女子的夫君。”

程汐滟挣扎着起身说道:“多谢将军夫人的照顾!汐滟身体无碍,不劳夫人挂怀。”

将军夫人一把按住她的肩头,急呼:“郡主不可,小心动了胎气,孩子不保。”

“胎气……孩子……”

“郡主已怀胎二月有余,难道郡主不知?”

程汐滟不由得把手覆在腹上,暗道:怪不得日前……突然腹中绞痛加剧。为了抵抗腹中剧痛,她的手不由得牙紧腹部。

“郡主不可!”将军夫人连忙掰开她的手压在床边。

程汐滟双手受制只得脚蹬床榻频扭腰肢以摆脱疼痛,哪知如此一来更至胎气大动腹痛加剧,她不由得屏息憋气、撑腰挺腹,在床榻间大动。

“殿下,请——”声如洪钟的通禀打断了皇后娘娘的回忆。

翩翩少年抢步上前,拜倒在皇后娘娘的膝前:“母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一见不觉热泪盈眶,颤声说道:“骞儿请起!”并一把拉起他,拍着身边的坐榻道:“快到为娘身边来,让为娘仔细看看。”

母子二人数年未见抱头痛哭后,少年自怀中拿出一物交与娘娘:“师爷差我将此信交与母后,上面有师爷开的方子。另有几味奇缺药材,师爷怕母后一时寻不到误了大事,已命我随身带来了。”皇后娘娘大喜:“还是师傅想得周到,真是谢谢他老人家了。骞儿,师傅他老人家身体可好……”“……”

西厢内,子玄刚刚起身。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只觉得胃内翻涌、恶心欲呕,正想起身去拿桌案上放的盐梅,就听得正堂传来清冽的男声:“母后有孕,骞儿大喜!胎儿一向都好?”娘娘笑道:“为娘颐养深宫,胎儿一切都好。骞儿身体可强健些?”

“有师爷日日调养自是日益强健,母后不必挂怀。骞儿许久未听得母后奏琴,不知母后身体可……”皇后娘娘大喜道:“摆驾后园,我与骞儿今日定要合奏一曲。”

片刻之后子玄便听到后园传来阵阵激越的琴声,与皇后娘娘每日弹奏的曲风大相径庭,想来定是那自称骞儿的男子所奏。移步至后窗向外看去,只见后院假山凉亭之中皇后娘娘雍容端坐,琴桌对面是一名身着布衣男子,他身形消瘦、跟骨清奇,所奏琴声之中却蕴含铮铮金戈之声,定是一伟岸丈夫。

皇后娘娘与那男子合奏数曲后,二人说笑着相携下山转入正堂。那男子拜倒身形说道:“母后,骞儿见过父皇后回去了。恳请母后珍爱身体,顺利诞下弟妹。”皇后娘娘见他意欲离去,伤心道:“为娘怀骞儿时几经波折,至使骞儿先天亏虚,累受汤药之苦。是为娘对不起你啊!骞儿要听师爷的话,保重自己。”“骞儿定当牢记母后教诲,请母后宽心!孩儿告辞。”言罢,少年起身往殿外走去。

子玄在屋中一眼看到那男子竟是一翩翩少年,见惯宫中锦衣华服更显得飘逸出尘,只见他虽面庞清瘦也难掩英气,正是雄姿勃发好少年啊!看得子玄不由得微微一动,快步移至前窗,目光紧随他渐渐远去的身形而动。

那少年一路往殿外行去,总觉身后有灼灼目光紧盯着自己。回首望去,只见母后在侍女搀扶下立于门前遥遥相送,遂暗笑自己多疑了,微笑拜别母后跨步出宫而去。

素衣宽袍亦难掩子玄膨隆小腹,只因为保腹中胎儿不堕一直服用滋养胎儿的药物保胎,是以子玄怀胎还不满四月小腹却如一般孕妇六月之状,下腹凸坠、身体不稳只得挺腰顶腹以求平稳,如此一来肚腹便更显膨隆之状。

腹中胎儿日益壮大固然是一件喜事,却着实苦了子玄,男子之身盆骨狭小且高,子玄的身子在男子之中又是格外的纤弱细致。早孕时胎儿甚小就已时常感觉腹内胀满不适,如今近四月大的胎儿已有六寸余长,怎肯安生呆在他那仅仅尺余宽的狭小腹内。胎儿觉得憋胀难耐就不免反转折腾意图找个舒畅的所在,每每此时子玄便觉腰痛欲断,站立不安,肚腹更是膨凸异常,以双手不停轻抚按揉也是无济于事。子玄身受此苦,皇帝自是心疼不已,皇后娘娘更是遍收天下奇方,日日研读师傅所赐药方,意图谋求应对良策。

是日,子玄立于窗前欣赏后院景色,忽觉腹内胎儿躁动异常,正倚墙捧腹忍耐之下,皇后娘娘款步踏进西厢:“孩子又闹腾得欢呢?”子玄意欲屈身行礼,却觉两腿酸软、脚下虚浮。娘娘见此情景忙上前扶住,止住他笨重的身子前扑之势,责备道:“身子不便还逞强吗?”早在子玄搬进蕾阳宫之初,皇后娘娘就免了他的参拜之礼,只是子玄总是不愿逾规勉强自身。

“四月之孕,腹内胎儿已稳,近日身子可有不妥?”娘娘搀扶子玄坐于榻上,边把脉边问道。

“谢娘娘关怀!小的身子甚好,素日里劳烦娘娘多多照料,甚感不安!”

“你果真身子甚好?”皇后娘娘见他嘴硬,不由得连声逼问。

“……”子玄正待答言,胎儿却在腹内抢先反转起来,薄薄夏衣下隐约可见小腹起伏不止。为了给胎儿更大的活动空间,他一时也顾不得礼数了。将两腿伸展岔开,两臂后展撑于榻上,上体后倒挺起腰身,如此一来肚腹膨凸。腹内胎儿压迫全无,更是欢喜反转起来,子玄只得硬生生的忍耐。

皇后娘娘程汐滟见此情景也就不再逼问于他,倾身蹲跪于榻前,为他抚肚安胎。须臾,子玄常常舒了一口气,身子放松下来,不到盏茶功夫已是薄汗湿衣了。

皇后娘娘拉开锦被道:“躺下歇歇吧!”子玄本欲推辞,又觉身子沉重不堪,也就顺了皇后娘娘之意。娘娘助他缓缓侧卧,又细心得拿一锦枕垫于腹下:“近日经常如此吧?”

子玄无奈苦笑:“一切都逃不脱娘娘法眼。”

“男子之身盆骨甚窄,你偏又生得如此清减。腹内胎儿累日膨大,你的身子怕已快撑至极限,更是时时觉得腰骶酸痛,小腹胀满吧?”娘娘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入锦被下按腹检查。

皇后娘娘虽力道极轻,然每按一下还是引得子玄惊喘不止。好在胎儿似乎刚才已闹得疲累,没有凑来添痛。娘娘接着道:“眼前之急要于你开盆骨,若盆骨宽大,胎儿方能成长,否则怕胎儿难以平安至足月,即便胎儿足月也恐难以产下。”

“请娘娘下赐小的开骨之法。”

“明日开始服用开骨之汤药吧!,今日你且好生安歇。”皇后娘娘看子玄面露疲惫遂打住话头,心道:容他放开心怀歇息一晌吧!明日开始还有的苦受呢!

许久没有睡得如此舒适的子玄直至日上三竿才醒来。待他更衣、梳洗、用餐完毕后皇后娘娘程汐滟便端进一碗药来,浓郁的味道立时引得子玄掩鼻欲呕。“此开骨之汤药须日日服用,服后俄顷盆骨便有所觉。你可忍得?”皇后娘娘将汤药端至子玄面前。子玄强忍胃内翻搅喝下汤药,然后以手捣口不让自己呕吐出来。

皇后娘娘正欲嘱咐他服药后需小心注意的所在,就听得殿外通禀:“盈妃娘娘驾到!”花青忙拿起一个软垫垫于皇后娘娘宫服之下,四月孕腹赫然在目。“仔细看看,没有破绽吧?”娘娘道。

盈妃娘娘被让至正堂,与皇后娘娘相携坐于榻上闲话家常。西厢内的子玄却没有这般惬意。

刚刚服下汤药觉得身子暖暖的还算舒坦,不多时药力行开便觉腹内火热躁动,盆骨酥软无力、针扎样的疼。坐下又因榻太矮腰腹憋胀异常,躺下又因胎儿较大压迫盆骨至扎痛更剧。偏盈妃娘娘就在一墙之外与皇后娘娘说话,怕惊动了她子玄根本不敢随意乱动,也不敢呻吟出声。

正堂之上,闲话谈笑间盈妃娘娘便欲抚摸皇后娘娘孕腹,花青忙出言拦阻:“盈妃娘娘不可!”

“姐姐,我自入宫以来一直未能成孕,也让我沾沾姐姐喜气吧!”盈妃娘娘不肯停手,眼看那鲜红蔻丹就要碰到皇后娘娘假腹之上。花青扑通一声跪倒,哭道:“求娘娘饶了小的吧!皇后娘娘自怀胎以来胎势一直不稳,数次遇滑胎之险。陛下每日皆来探看,若盈妃娘娘手下伤了胎气,陛下必然舍不得惩罚于娘娘,可定会要了小的命啊!请盈妃娘娘成全!”

皇后娘娘听得此言立刻蹙眉吸气,一手撑腰一手捧腹,似身子甚是不爽状。花青忙跪行上前,惊呼:“娘娘,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皇后娘娘程汐滟有气无力地说:“可能是坐得久了,孩子不甚安生呢!”

“娘娘,快躺下!”花青忙扶着皇后娘娘躺在榻上,又急唤候在殿外的石兰速将安胎药端进来。

盈妃娘娘见此情景,心里惊慌,连忙告退。皇后娘娘与花青、石兰相视而笑。娘娘取出腹上软垫前往西厢探看子玄服药后的情形。

只见子玄半躺卧于榻边,一腿蜷缩于榻上一腿垂荡于榻前,一手撑在榻上一手扶于髋部,口咬锦帕,零乱的发丝被冷汗沾在脸上。皇后娘娘忙走上前去,取出他口中的锦帕,问:“很疼吗?”

“不……疼……”

“你就是嘴硬,说说怎么个疼法?”皇后娘娘拿锦帕为他拭着头上冷汗。

“软绵绵……没有力气,像……无数……的针……扎……那样。”

“躺下歇歇?”

“更疼。”

“那就起来走走?”

“疼!没力气。”

“扶你走走,这样才能行开药力。开骨之法需多加活动方可见效果。”娘娘上前欲扶起子玄。子玄听到后努力撑腰坐起,腿一站立就觉得酸软无力,只有依靠娘娘的扶持方能站立。勉力挪动几步就没有气力了,整个身子都倾倒在娘娘身上,全靠娘娘支撑方能再往前挪动。平素几步就到门前,今日已走了许久方挪到门前,娘娘见他已经双腿颤抖、身子沉重、直往下滑坠,便道:“你也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小的……还……能坚持,再……走……走……”

石兰看他身子沉重娘娘一人之力怕是扶不住他,忙上前与皇后娘娘一起扶他向正堂后门走去。还没走至门前,子玄就坚持不住了,他紧咬下唇、头向后倾、呼吸粗重,膨凸的小腹起伏异常。皇后娘娘暗道:不好,再这样走下去怕是要动了胎气。连忙让花青也过来帮忙把子玄扶回西厢躺下休息。

每日晌午服用开骨汤药后子玄都要如此折腾一番。十余日过去,似乎对这种疼都习惯了,服药后已经可以自己走动,还常与皇后娘娘一起去后院登山、抚琴、对弈。只不过开骨的效果并不太好,受了这么多苦,盆骨打开还不到半寸的样子,娘娘恐怕子玄过辛苦,在汤药里早就加了控制胎儿生长的成分,是以半月过去了子玄的腹部不但没有长大,反而因胎儿沉进盆骨一些变小了点。腹部小了,身子轻便了,活动灵活了,子玄对开骨更有信心了。

子玄五个月身孕的时候,盆骨只开了一寸。他看皇后娘娘天天在自己身上量来量去,笑容却越来越少,明白自己已是孕期过半,生产的凶险怕是更大了,自己的生死不足虑,只恐不能为陛下保住麟儿。经过再三思虑,便开口请求:“娘娘,如若一日开骨两次,定然可以开得快些。”

“那就苦了你了。”皇后娘娘程汐滟悠悠地说。

“只要能顺利得为陛下产下麟儿,小的吃再多苦都甘愿。”皇后娘娘见子玄的心意已决便只得应允了。

自此,每日早晚膳后各服用开骨之药一副,然后在后园活动以加速药力的运行提高药效。如此一来盆骨开势果然非常明显,子玄的体态渐若普通女子孕体,加之天气转热衣衫见薄,他那孕妇的体态更显曲线分明令人血脉喷张。皇帝每每见他便下体蠢动、难以自制,又因顾念他的身体不敢妄动,便很少再进他房间。如此一来子玄不仅身上辛苦异常,食欲不振、恹恹欲睡,人消瘦了几分;心里也是辛苦异常,每每陛下就在咫尺却无法亲近,精神日益萎靡,仅靠腹内胎儿每日胎动日益壮大的力量支撑他坚持开骨。皇后娘娘心疼他咬牙坚持的心意,悄悄与陛下讲:“请陛下多多关爱子玄与他腹内的胎儿。”

“朕也想念子玄啊!只是……”

“臣妾也知陛下正值壮年,见子玄迷人孕态难免有与之燕好之意,这也是人之常情。后宫佳丽众多,并非只有子玄一人啊!”

皇后娘娘的话另皇帝一下子想起十三年前在军中的那一夜:自己巡夜归来挑帘进入大帐中,竟然看见汐滟半躺在榻前的冰冷地上,双手捧住还不甚凸起的下腹,头虚软的靠在床榻之上,汗湿的发丝沾在面颊上。当自己抱起她放在榻上问她是不是肚子又痛了的时候,她居然勉力地笑着说没有。自己当时心里生气,立刻逼问她:如果不是腹痛,因何前胸后背的衣服都已汗湿,不要说是隆冬季节帐内太热。即便是如此,汐滟也只是说:坐着看书太久了,一时的腿部麻胀难耐所致。自己也拿她这般倔强没有办法,遂为她按摩双腿双足。可能是血脉行开、身体舒泰所致,汐滟竟不知不觉嘤哼出声,那缠缠绵绵、娇媚动人的声音只听得自己下体充血、急剧膨胀,隔着厚厚的军服都可见下体迅速突起且微微弹动。只因汐滟有孕后几欲胎堕,所以一直都只能发乎于情而止乎于礼,生怕再动了胎气令她受苦。听得汐滟呼吸渐沉连忙起身,意欲出帐找个没人的所在,自行解决了下体的火热难耐。哪知自己的袍襟被一直微微颤抖的滚烫小手抓住,那小手传来的热度瞬间点燃了自己,只得双手攥拳强自镇定的低吼:快放手,我坚持不住了。汐滟竟然说:我知道,让我来吧!自己轰得一下就要崩溃了,凝聚起最后一点理智:你的身子不行,放手!战袍下的小手一紧,自己伟岸的身躯竟然被拽的跪倒在榻前。正在挺身欲起的时候汐滟的小手隔着战袍捧住了自己的下体,昂扬的身体立时顿住,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在那柔嫩的小手间突突挛动。自己一时情难自已,双手抓紧战袍束腰,挺胯前顶,摆动腰杆,寻找着发泄的出处。汐滟望着手中渐渐膨大突突跳动似乎有着无限的生命力却不知该怎样去做,只听得一声嘶吼:用力——!汐滟听话的手上一紧,帐内立刻溢满欢畅低吼,但是他并不满足高喊道:紧一点,再紧一点!汐滟听话的照做,自己登上巅峰突然得到解放后身体疲软的倒在汐滟身上,脸埋在她软软的胸前甚是舒服,闻着她身上香香的味道四体舒泰啊!

皇后娘娘听着他渐渐浓重的呼吸知道他又想起了那一夜,脸颊不由得染上一抹绯红。皇帝又见到那抹醉人的红晕,直接将她扑压在床榻之上,哪里肯放过?

“启禀娘娘,祎妃娘娘有身孕了。”皇后娘娘一听不觉心头喜忧掺半,喜的是陛下又添后嗣,忧的是祎妃数度有孕皆未能保住。

皇后娘娘程汐滟双手捧住突起的假腹身子移动甚不灵活,近身侍女石兰和花青忙上前搀扶,助娘娘起身行至宫门外登上凤辇往浦阳宫而去。

浦阳宫内一片欢喜,早有盈妃和瑜妃等前来道贺。

“皇后娘娘驾到——”众位妃嫔连忙起身按品级站立行跪拜大礼。

皇后娘娘程汐滟忙一手托住便便假腹一手搀起祎妃娘娘道:“免礼,平身,赐坐。”

祎妃娘娘见皇后亲自搀扶自己起身,心头一热感激地说道:“皇后娘娘孕势沉重身体不便,还亲自驾临浦阳宫,臣妾万分惶恐!请娘娘上座。”言罢搀扶着皇后娘娘笨重的身子落座。

“祎妃你孕育龙种实乃后宫幸事,身子可好?”

祎妃翩翩下拜正要回话,就听皇后娘娘又道:“念你有孕在身,即日起免你大礼参拜。”

“谢娘娘恩典!太医已诊过脉了,臣妾与腹中胎儿一切安好。”

“如此甚好!你上次意外滑胎未能诞下龙种,此次更要加倍小心。你到近前来。”

祎妃娘娘连忙起身款步移至皇后娘娘身侧。皇后娘娘轻抬素手抚在她的小腹之上,掌下温润柔软平坦如夕,突然她玉指向下一压。祎妃猛吸一口凉气,腰背顿然僵直。“放松。”皇后娘娘的手向下侧滑去,用力向上一托。祎妃心头慌乱之间,挥手拂过皇后娘娘假腹一把抓住了她的肩头。

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花青连忙上前掰开祎妃的手问道:“娘娘,没有伤到胎气吧?”祎妃更是慌忙扑通跪倒在皇后娘娘脚边请罪。

“不碍的。你起来吧!躺倒榻上去。”祎妃迟疑了一下,走进内室躺倒了卧榻之上。在花青的扶持下皇后娘娘起身挺着笨重的肚子也往内室走去,一干嫔妃紧紧相随。

皇后娘娘欲给祎妃诊脉,怎奈卧榻极低,她的肚腹膨大根本就难以弯身。“娘娘,容小的扶您坐下吧!要不您的身子受不了。”皇后娘娘只得侧转身体向下坐去,可是腰背僵直难以坐下,如此试了两次就已经双腿颤抖无力了,只好伸出手去欲扶住床榻稳住身形,祎妃忙伸手撑住皇后娘娘的身子住她落座。如此大费一番周章方才坐定,不由想起:自己有两人搀扶尚且如此,子玄独自一人又当如何。即便他身子比一般女子强健,恐也难辞这每日起坐之辛苦。

皇后娘娘坐定后就觉得腰腹闷气,伸腿撑腰调整好坐姿,开始给祎妃诊脉、摸腹、查体。一番折腾下来已是额头见汗、气息紊乱,可见这翩翩大腹着实累人。

“此前滑胎后虽已将养调理好身体,不过此番有孕仍不可大意。着太医院日日来问诊,好生伺候着。”转头又对盈妃和瑜妃等说,“你等也时常来陪伴探望与她,可好?”众嫔妃连胜应诺。

花青见皇后娘娘不时揉腰忙道:“娘娘,已出来许久了,回宫歇息吧!您的身子……”

“你这一说还真觉得有些乏了。”皇后娘娘伸手示意花青扶她起身,盈妃忙上前一同扶起皇后娘娘。

众人拜别后,皇后娘娘起驾回宫。

蕾阳宫外,皇后娘娘贴身侍女石兰早就守候多时了,见娘娘凤辇行至宫门忙迎上前去与花青一同搀扶皇后娘娘下凤辇往殿内走去。

“怎么去了这许久?真是急死我了。”进得前园石兰不由嗔怪起花青。

花青见娘娘面色发白、额冒虚汗忙道:“娘娘,今日定是累了吧?除去假腹歇歇吧!”

“前园耳目众多,进殿再说吧!”

石兰见皇后娘娘向西厢瞥了一眼,赶紧回禀:“午歇起身后用了些点心,正读书呢吧?”

皇后娘娘进殿直接踏进西厢,只见子玄正斜倚在榻上,就站在门内望着他。

子玄见是皇后娘娘进屋,赶紧放下书本坐起身子,双手撑在榻上稳住上体,两腿用力移下榻来伸入鞋内,然后一手托起大腹一手提好鞋子,再换过手穿上另一只鞋子,接下来用手足撑住身体移至榻边,一手紧紧把住榻柱一手撑住后腰站起身形。站稳之后,挺腰腆肚行至皇后娘娘身前屈身欲拜。皇后娘娘今日甚是奇怪,并未像往日一样免去子玄的跪拜大礼。子玄暗想:莫非我做错什么?惹恼了娘娘。可是抬眼望去娘娘只是挺着膨大的假腹含笑的望着自己并未见丝毫愠色。

子玄挺腰腆肚行至皇后娘娘身前,先双手捧腹缓慢的跪倒右膝,再左手捧住腹底右手撑住后腰将身体的重心移至身体右侧跪倒左膝,最后双手抚地意欲磕头,不过由于腹部过于膨凸,头已无法磕至地上。

皇后娘娘程汐滟见此情景不由掩口而笑:“免礼,你等快快搀他起身。”花青和石兰连忙上前掺扶起子玄。

“如今,起身和行礼就已十分不便,日后恐怕还有很多辛苦呢!你二人要多加照顾、小心伺候。”

皇后娘娘在花青的搀扶下回到东厢,花青伺候娘娘更衣室正要卸去假腹被娘娘制止了。皇后娘娘就顶着便便假腹像子玄那样手扶榻柱吃力的坐在榻边,再将身体移至榻中,脱去鞋子休息。只是娘娘今日穿的鞋子上有繁复的束带,有大腹挡着手根本就够不着带子。

“小的了解娘娘的心意,不过还是让小的伺候娘娘吧!”花青上前帮她解开,服侍皇后娘娘躺下休息。

红日西坠,子玄正在西厢内用晚膳。东厢内悄无声息,皇后娘娘可能还未起身。就听得殿外通禀:“皇上驾到——”子玄移至窗前,就见皇上脚步带风而来,转眼已至正殿门前。

东厢内皇后娘娘听到通禀,连忙挺起笨重的肚子起身,鞋子都没穿就急急的迎了出来。刚拉开东厢的门,就见皇上已进了正堂,连忙倒身下拜。

哪知皇上身带急火,一把搂住皇后娘娘程汐滟的身子,把她压在东厢门上,俯首便吻将起来。皇上一阵狂吻下来,皇后娘娘的身子早已瘫软如泥,偏偏巨大的假腹堵在二人中间,她根本无法搂住皇上的身体,只能死死抓住龙袍的侧襟,勉力控制住自己虚软的身形。

皇后娘娘的樱唇早已点燃皇上的欲念,他一把拉开娘娘的外袍、解下假腹、掠开内衫、褪去中衣。大半阻隔已去,拦腰抱起皇后娘娘软糯的娇躯急急向卧榻走去。

西厢内,子玄听得屋外的声音不觉心下黯然,茫然的把桌上的食物都塞进嘴里。端起那开骨的汤药,滴滴清泪溅起片片涟漪,恍惚间隐约浮现出一个清瘦却伟岸的身影。

服过药,子玄在房中活动了一会儿便要到后院登山。他打开屋门,一眼便看到东厢门口地上凌乱的衣物。东厢内传来的皇后娘娘的娇声吟哦应和着皇上粗壮的呼吸声,床榻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响声更是格外刺耳。

腹内胎儿一阵躁动制住子玄的脚步,他只得靠在门框上努力呼着气,用手轻轻得在腹上抚摸安抚着胎儿。须臾,子玄见腹内胎儿又平静下来,就捧着肚子往后园活动去了。

子玄忍痛日日服用开骨之药,日日活动于后园之中,转眼已至夏日。

是日,皇后娘娘程汐滟于子玄量骨、摸腹、诊脉后,面带忧色地说:“明日起便停了这开骨之药吧?你这身子月份大了,再用下去恐有凶险。”

子玄倒是一派怡然自得的样子。“也好,明日起便可以舒舒服服的,不用再受这开骨之苦了。”

开骨期间,皇后娘娘在汤药里早就加了控制胎儿生长的成分一直长势较缓,如今逐渐停了汤药,子玄腹内的胎儿长势喜人,身子更是日益的笨重起来,不几日功夫便膨大许多,直涨的两肋酸疼,起坐不安。

皇后娘娘查得子玄腹内胎儿似有坠势便赶制了固定胎位用的腰巾,紧紧箍在他的小腹来控制胎儿过早的坠入盆骨早产。

皇后娘娘精心照顾着子玄,还时常挺着巨大的假腹去探望祎妃。祎妃虽是刚刚孕育龙种,但是她曾三度小产,此次孕事怕也是暗藏凶险。

浦阳宫内,几个嫔妃正凑在一起陪着祎妃消遣解闷,众人见皇后娘娘又驾临浦阳宫纷纷排位行礼。祎妃的礼数随早就被皇后娘娘免去,她也不敢滋生娇气跟随众人欲盈盈下拜。皇后娘娘一把拉住她,道:“你身子不若常人,保胎要紧,不必如此多礼。赐坐!”遂让她坐于自己身边,于她细细把脉,嘱咐她:好生将养身体,时时处处不可大意。只要见红或腹痛要立刻传召太医前来问诊,云云。

说笑间,侍女端进一碗人参雪蛤羹,香气扑鼻。盈妃道:“妹妹,你快趁热喝了吧!”祎妃笑盈盈的接了过来,就要食用。

皇后娘娘说道:“真是香得紧啊!”伸出纤纤玉手从祎妃手中接下了这碗人参雪蛤羹端到面前仔细端详起来,总觉着这东西有些不妥却又实实看不出什么端倪。于是心里一横,拿起汤匙慢慢品尝起来。

盈妃急忙说道:“皇后娘娘,小的手艺笨拙,娘娘见笑了。”

“说笑间不觉有些饿了,夺了你与祎妃的美意,还望不要怪罪于心。”言谈间,一碗人参雪蛤羹都已下肚。皇后娘娘细细体会身子似是并无不妥,暗想:真是草木皆兵了。

少顷,一干嫔妃纷纷告退,皇后娘娘也摆驾回宫让祎妃好生歇息养胎。

一阵隐隐约约的绞痛将皇后娘娘程汐滟从不安稳的睡眠中惊醒,此时陛下正在烁阳宫中好眠。她抬眼望向窗外夜色依然深沉,腹内时清时浊的痛楚惹得她心烦意乱、寒颤不断。欲唤醒侍女添被又觉时间尚早,想:花青石兰二人每日不仅要随侍自己左右,还得精心照顾子玄那沉重的身子,也是辛苦已极,就让她们睡个安稳的觉吧!于是,皇后娘娘把身子蜷缩在一起,里紧身上的锦被。还是觉得腹内泛起丝丝凉意就拿个枕头揣在怀里捂着。

天色微明十分,皇后娘娘轻轻起身。与其在榻上受着隐痛折磨,还不如做些事情。她悄悄推开西厢的房门,只见衣物散乱榻边,托腹用的腰巾才用了三日就已经被撑得褶痕累累,想来怕是有些紧了。子玄正仰躺在榻上,高隆的巨腹被丝织的凉被勾勒得格外分明。皇后娘娘坐在榻边仔细端详,子玄双腿内曲右手垫在腰下左手攥着腹旁的凉被。皇后娘娘将已被他扯的裸露双肩的凉被向上拽起盖好,惊见他的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水,红肿的下唇应该是咬了许久所致,呼吸也时轻时重很是不稳。

皇后娘娘程汐滟伸手覆上子玄的上下起伏的巨腹,只觉得孩子在里面闹腾得紧,时而这边凸起一块时而那边隆起一包,不由得笑道:这孩子跟他父皇好生相像,折磨人的很呢!于是,轻轻地抚摸其异常隆起的地方,不一会儿孩子似乎也玩够了就平静了下来。

皇后娘娘一番揉腹下来发现子玄的下腹隆起的有点不妥,胎儿的位置似乎过于靠下了,想是累月开骨造成的。她起身跪伏在榻边,双手托住子玄的腹底轻轻向上一送,只见子玄腰肢一懈,一直紧攥凉被的左手松开了,鼻息间溢出一声舒坦的长哼。皇后娘娘心道:他性子隐忍,从不言苦,也只有在梦中方见真性情吧?陛下恐就是被他这性情吸引了。

记得陛下曾讲起与子玄的结识经过——年前出巡,突遇大雨。陛下正欲冒雨入城,路上见一匹黑马枯立驿道边不见主人踪影,正纳闷间一眼瞥到路边野草别压倒约有五丈余,陛下恐有异处就下马探查,就见一素衣男子身体浸泡在血水中正吃力地向前寸寸爬行。

陛下连忙扶起他,细一端详竟是一弱质少年,五官纤巧精致只是表情痛苦异常,忙问:“可有不妥?”

“我……要进……城……”少年似是虚弱已极。

“你还能骑马吗?”见那少年无力的点点头。陛下就把少年抱起放在黑马背上扶他坐好,牵马前行至自己马前,正欲搬鞍认镫就见少年双手捧腹,身子无力扑到在马背上,“你行吗?”

少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进城。”

陛下牵着少年的马催动自己的坐骑向城门方向奔去,回头看时不由得一惊,只见少年上身伏在马背上马鞍顶着他的腹部,马跑起来上下颠簸痛得几次要栽下马背,只能死死抓着马鬃控制身形,马一吃痛巅动更凶,少年直痛得叫出声来也不肯喊他停下马来。

陛下一时心生怜惜,勒住坐骑展臂把少年抱在胸前,一臂托住他的窄肩一臂揽过他的腰肢,让坐在自己的腿上。少年身上浴满血水,脸色苍白,双手死死扣住小腹,想来是腹部重伤疼痛不已。

少年唇角居然浮现一朵笑花,溢出两个几乎低不可闻的字:“谢啦!”

陛下在少年的指引下进得一所宅院,只见正堂上端坐一位年逾花甲的伟岸老者。少年忙挣开陛下的搀扶,上前行大礼拜见。老者一见这少年脸色立刻大变,怒道:“你这孽障,来此做甚!”接着飞起一脚正踢在少年小腹之上,少年的身子直直向后飞去硬生生撞在门柱之上,直痛得他蜷缩在地上拼命喘息意图止住着无边的痛楚。

“来人!”老者唤道,“拖出去,不要脏了我这地方。”

少年闻听此言,强自挺起身子,向前跪爬几步道:“近日府内有灭门之灾,望父亲大人早做安排啊!”

“你这孽障,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老者自腰间抽出长鞭就往少年身上打去。

陛下伸臂用手截下老者鞭梢:“你不见他重伤在身还认痛前来报信,你也下得了手!”

“此乃老朽家事,与你无干,休要多言。”说罢,老者数次用力都没能从陛下手中拉回鞭梢,暗道此人功夫了得,遂吩咐下去,“放此人离开。”

陛下傲然道:“放不放可由不得你,我要带他一起走。”只见他抱起少年,飞身到院里。众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他二人的身影已经直直旋起升上夜空之中。

陛下救下少年后,来到城中一处隐蔽的院落中,命随从取来干净的衣物、手巾,烧开水送到上房。

上房中,少年被安置在榻上,被雨水和血水濡湿的衣服将那纤细的身影勾勒得格外分明。他双手紧紧地压在小腹上,身体不停的蜷缩又挺直的折腾着以抵御那一波波袭来的痉挛坠痛。

陛下见痛得益发厉害,忙上前检查。只道是他伤在腹部,就揽起他的身子把上衫层层脱掉却未见分毫伤口,暗想:莫非是受了内伤?他的袍襟浴血定是还有外伤在大腿处。于是,陛下褪下了他的中衣,只见紧致的腿上沾满血迹,用手巾沾上热水一一拭去腿上血迹,还是未见到伤口。陛下还在思量伤口的位置,榻上的血迹就自少年的身下扩散开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刺目。

陛下循着血迹探查,突然他拉开少年的双腿,眼前所见赫然惊人,吓得他不由得张大嘴巴,这满床的鲜血正是由那男人身上不该出现的小穴里涌出的。正在此时,少年双腿挣动、双手刨抓、腰肢一阵痉挛,小穴颤抖着翕张起来,一会儿硬生生挤出两块蛋大的黑红血块。陛下吓得松了双手,少年的腿颓然跌落榻上。

“吓倒你了吧?我很抱歉。”虚软无力的声音飘进陛下的耳朵。

“我这身子的秘密开始只有母亲一人知晓,父亲大人老来得子一直都对我宠爱有加。去年父亲六十大寿前夕,我一直腹痛难忍,也不知缘由。寿筵间腹痛加剧下体濡湿,起身给父亲敬酒突然下腹像炸开般轰痛起来,我就晕到在寿筵上了。至此我和父亲才知道真相,父亲勃然大怒将我赶出家门,母亲只能以泪洗面。前日,收到有人欲对父亲下毒手的消息,星夜兼程会来报信。路途见葵水勃发,幸得先生相助。子玄谢过了!”

陛下得知他的遭遇顿生怜惜之心:“你且在我这里放心将养。”又想起汐滟葵之际畏冷怕寒,就帮子玄换上干爽被褥和干净衣物,又用热水将双手泡烫伏在他的腹上暖着。子玄连日来星夜兼程的赶路又遇今日之事,身子早已疲惫不堪,得此阵阵暖意不一会儿就放开心怀沉沉睡去。

翌日,侍从回报子玄阖家上下已遭灭门之灾,正思量怎样与他言讲,子玄就强撑起身子要再回府去提醒父亲早做防范。

陛下把子玄按在榻上说:“过两日,你身子大好了,再回去也不迟啊!”

“不!一定要提醒父亲大人早做防范才得安心。”言罢,子玄反手扶住陛下的手臂,借力站起身形,就要往外走。

“迟了!”陛下见已经瞒不住了,悲凉地说。

“什么?”子玄扭过头,揪住陛下的衣服问道。

“刚才,我派去保护你家的侍从回报,他们去迟了,全家上下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父亲呢?父亲怎样?”子玄浑身颤抖地问。

“也遇难了。”

“啊——”子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下体的鲜血更是奔涌不停,血水一直向屋外蜿蜒流去。子玄脚步踉跄的向外走去,地上留下一个个血脚印。

陛下一把搂住子玄:“你不能去!你的身子受不了。”

“我要给爹爹送终,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

“我派侍从去料理后事。”陛下感觉到子玄下体流出来的血把自己的袍子都打湿贴在腿上了,就把他抱到榻上。

子玄挣扎着要起身,陛下生气了:“你的命都快没了还能怎样?”

“子玄的贱命本就是他们给的,就怕他们嫌弃我这身子不让我随他们去。”

陛下见拦不住他,就从怀中掏出一枚蛋大的珍珠,触手温润柔滑。拉开子玄的双腿褪下亵裤,在小穴口比了比,似乎大出许多,不过时间紧急只有此法可以减少下体涌血了。巨珠刚刚在穴口轻轻一碰,子玄就是一阵难以自抑的颤抖,从未经人碰触过的幽茎怎容得如此大的异物入侵,幸得有鲜血的润滑,推入才不是十分艰难。半晌巨珠完全进入后,直憋得子玄只能大口喘息以平心头慌乱,喘息着急急催促道:“可以……去……了吗?”除此外就像破败布偶一样再无其他作为了。

陛下见他如此坚持,也只得随他去了。只是由于下体异物作祟,子玄的双腿根本无法并拢,走路更加艰难。陛下一直扶持在他的身侧,路上更是坚决不让他骑马,一直双人一骑将他抱在怀自己里。回到家后,子玄亲见亲人们惨死的情景,悲从中来也顾不得加剧的腹痛急步跑向内宅。陛下紧跟其后眼见子玄飘摆的袍角间,月白中衣上又沾染了丝丝血迹,知道是他心头大恸血崩加剧,就连巨珠也封不住了,忙紧紧护在他的身侧。

未到内宅,就看见子玄的父亲死在花廊的栏杆上。子玄扑倒在地抱起父亲的尸体声声哀号痛人心肺。陛下在身后拥着子玄怕他的身子有个闪失,低头瞥见朱漆栏杆上隐约能看见几个血字:“子玄,你看。”

子玄往陛下手指处看去,似乎写的是“……玄……爹错……”

“爹——”子玄仰天长啸,恸彻九霄。

“你爹爹已经原谅你了,你要珍惜自己啊!”陛下命侍从备好棺木、搭好灵堂,扶起子玄往灵堂吊唁,地上子玄的鲜血和父亲的血溶在一起。

夜深了,子玄跪在父母灵前身子靠在陛下怀里无声地流泪。突然他压抑的呻吟了两声挺起了腰,陛下低头一看自己的皂袍穿在子玄身上虽宽大无比,可是小腹处竟撑得紧紧的箍在他的身上。

“怎么了?”陛下的手轻轻往子玄小腹抚去。只是轻轻一碰,子玄就屏住呼吸浑身颤抖的抓住了陛下的衣服,腰身往后反挺起来。

陛下连忙解开腰带拉开袍襟意欲细查。只是,这若有似无的碰触折磨得子玄一口气没憋住,下体穴口一松,巨珠滑落,一天积下的血水和血块喷了出来,触目惊心啊!

子玄面颊一片潮红:“我实在忍不住了。刚才珠子就不停地往下滑,我努力往上提气忍着,可是它在那里面上上下下滑来滑去的,难受……”

陛下怜惜他未经人事就遭此折磨,心疼得把他揽在怀里:“难受你就说啊!不要再独自忍着。”

料理完家里的后事子玄就一直跟在陛下身边,陛下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如今孕育龙种经受这么多艰险他也都独自忍着,真是令人心疼啊!

皇后娘娘程汐滟跪坐在子玄的卧榻边,双手轻托着他的巨腹,减轻了盆骨的重负,子玄终于能舒舒服服的小睡一会儿了。皇后娘娘忖道:今日定要给子玄缝一个略大的腰巾,既能定住胎位又不会让他受更多的苦。

隐约的腹痛缠了许久,皇后娘娘忖道:莫不是昨日在浦阳宫食用的人参雪蛤羹不干净?

皇后娘娘程汐滟担心祎妃肚子里龙种的安危,强打起精神再次摆驾浦阳宫。不想正遇上盈妃捧着人参雪蛤羹,对祎妃道:“昨日皇后娘娘喜欢得紧,也没让妹妹你尝到,今日一早我又准备一碗,妹妹你快快用吧!也好补补身子。”

皇后娘娘见此情景想出言制止又苦于没有证据这羹里被下了药,如若不阻止祎妃服食此羹又恐真有凶险,情急之下笑道:“正是有口福呢!”一把端过那碗一口口吃个干净。

这边盈妃心里可是慌了神:昨日下的红花分量不多是不想让人看出是自己这碗羹里有问题,今日怕错过打胎的好时机可是加了分量的。皇后娘娘纵然孕事深沉恐怕也保不住这快足月的胎了,这便如何是好?

皇后娘娘见盈妃眉宇间呈惶恐之色,便知这碗羹内定然有玄机。果然,小腹内泛起阵阵凉意,似把抓揉挠般的痛将起来,下体泛起湿衣,知道这羹内定然掺了活血下红之药。莫说祎妃曾三度滑胎此次初孕的身子了,就连自己好人儿一个都是立见落红,真是歹毒之人啊!

皇后娘娘了然的盯了盈妃一眼,忙让石兰扶自己回宫,深恐被众人见到自己下体见红认为自己滑胎了,子玄腹中的孩子便如何交待。暗中吩咐:传话浦阳宫侍女注意祎妃饮食起居,又令人密诏盈妃至蕾阳宫候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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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你与祎妃一同进宫,亲如姐妹。因何下红花加害她腹中胎儿?

盈妃间皇后娘娘已然知晓,便讷讷道:“只因入宫不久祎妃她便孕有龙种,而我却毫无动静。眼见得陛下频繁出入浦阳宫,日渐专宠于她。”

“争宠!祎妃前三次滑胎也是你所为?”

盈妃惶恐的说:“正是。入宫不久祎妃就身怀有孕,我心有不甘,就在她房间的香炉内下了春烟。”

“春烟?”皇后娘娘不由得探身询问。

盈妃回道:“正是。春烟乃是蛮夷部族群交之用,药力强劲异常,闻之必气血上涌、纵欲无度。”

“原来如此。”皇后娘娘想起了三年前在见到的情景:近午时,内侍禀报陛下近日没有早朝,自昨晚一直留在浦阳宫未出。

皇后娘娘暗忖:祎妃已怀有三月身孕,莫非身子有恙缠住了陛下?吩咐人至太医院打听未果,不由觉得事有蹊跷,只得摆驾浦阳宫看个分晓。

“皇后娘娘驾到——”浦阳宫中迎驾之人跪倒一片却未见祎妃的影子。

皇后娘娘停在祎妃贴身侍女面前:“人呢?”

“回皇后娘娘,在里面。”

皇后娘娘移步正要往里走,侍女急道:“陛下也在里面。”

“陛下?”皇后娘娘问:“陛下何时来的?”

“昨日晚膳时分。”

“一直都在里面吗?祎妃身子可有不妥?”

“回皇后娘娘,小的不知。陛下一直都在殿中,小的不曾进去。”

皇后娘娘怒道:“陛下在殿中八九个时辰了,你们都不知伺候吗?祎妃怎么调教得你等!”言罢,直接进入正殿之中。只见内室之门虚掩,门内传出女子虚喘之声。